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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能你也是個女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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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能你也是個女人

活著的人日子還得過?意思有人死了?死的是誰?

一句話引得金秀芬浮想聯翩,會是誰呢?老趙既然是寬慰老樓想開些,一定是知道死的是誰,而且這個人應該是老樓比較親近的人,而他這幾天不在村裏,是去白事上了?

可這樣的話就說不通了,難道……說謊的是王家老婆子?

“現在去哪兒?”

老樓忽然回過頭來說,金秀芬的思緒被拉回現實。她來鎮上原本是想把邱靜送到派出所門口,走開一些再報警的,半路糾結後想回家,沒想到遇上左正糾纏,剛擺脫了左正,又遇上了極有可能跟姜理失蹤有關的人。

要金秀芬再送邱靜去派出所,她是做不到了。一來如果再遇上左正太麻煩,二來她也想帶這孩子在身邊,如果的確是老樓帶走了姜理,說不定邱靜能認得出也不一定,再者她還要回去再問問王老太,倘若實在不行,她再打電話報警也不遲。

“回村裏,你呢?”

“那剛好我也回村裏。”

車子離開鎮上,穿過一個個村莊,漸漸駛上坑坑窪窪的河灘路,說河灘路是因為這條路緊挨小河,因為是魚鎮到泉村最近的路,因此趕時間的人通常會走這條路,起初也是沒有路的,正是走的多了才多出了一條路。

金秀芬把姜理帶同學回去想挖化石,以及接到巧巧電話後趕回去找孩子,再到一路道魚鎮被左正糾纏的事兒跟老樓說了,老樓表示願意順著河灘路走,陪金秀芬找孩子。

凹凸不平的河灘路上,銀灰色的面包車上下左右各種角度顛簸著,仿佛在跳一場很不和諧的舞蹈。兩個人眼睛幾戶沒離開過河灘,差不多每百米一停,結果還是一無所獲。

金秀芬心裏像有根錐子一下一下地剜著,疼到她說不出來,她心裏想:天呀,是死是活,好歹讓我找著啊。

太陽像一顆沾了血的蛋,窩在西面山頂上一片紅雲裏,仍然不滿足似的汲取著雲裏的紅。

車子終於結束了密集的顛簸,駛上盤旋而上的土坡,到達坡頂後發出了刺耳的剎車聲,車子忽然間停下,金秀芬如夢初醒,但她的目光仍然空洞,她看到老樓的拳頭砸在方向盤上,可她就是無法將自己的目光聚焦在一個點上,無法說出一句話來。直到邱靜的尖叫聲響起,她才回神,趕緊將她摟進懷裏,哄她,安慰她。

“對不起!”

老樓抱歉地看金秀芬一眼,表示先下車去待會。

透過車窗,金秀芬看到老樓氣憤地朝著地上踢著,一會兒仰頭,一會兒又用雙手擠著兩邊太陽穴,仿佛他有無數憋悶需要發洩,金秀芬不明所以。

金秀芬安撫好邱靜以後,打算下去問問他,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,也順便探探老樓口氣,她想,只要姜理沒找到,她就不可能完全相信老樓。

金秀芬的手剛抓住車門內把手,老樓正好轉過身來,但他沒有走過來,而是像發現了什麽似的看向遠處,順著老樓的目光看去,金秀芬看到了黑虎灣的地裏有人走動,看起來是在將收起來的麥子裝進車。

這時老樓快步走上車,金秀芬註意到他眉頭緊鎖,一雙拳頭攥得緊緊的,不知心裏在想什麽。

直到車子開動,兩人都沒說一句話,金秀芬只是靜靜地觀察著,老樓一路上幫她找孩子,但這不代表他就沒有說謊的可能,實在不行,只能回去打電話報警了,姜理給她寫了報警電話,是什麽來著,三個數字很快就出現在腦海裏,是110。

車子還沒到金秀芬家門口的時候,金秀芬遠遠看到路上有好幾個後生,如果她沒看錯,領頭的是個老漢,她想老樓應該也看到了,所以才問她,“在這兒下,還是門口?”

她牙一咬,“門口!”

反正躲不躲避不避大家都口話一致,認為自己和老樓有什麽偷雞摸狗見不得人的事,那還不如光明正大地讓他們看著說。

面包車停下的聲音引起了大家的註目,金秀芬看著邱靜先下車,沒註意到有人指著這邊和旁邊的人說了什麽,接著,一個後生小跑著離開了,其他幾人紛紛朝這邊走來。

“哎,五二婆娘,等一哈!”

聽到這個聲音,金秀芬停下轉身看到一個老漢帶著那幾個後生過來,她認得老漢,是巧巧家鄰居——王二爺,這兩年擔任廟裏的會長。

“啥事,王二爺。”

“你家姜理動了龍骨,害得龍王爺發火下了大雨,把廟外面的火房沖塌了,我孫子被壓傷了,你得賠我孫子的醫藥費。”

金秀芬聽對方說廟外的火房塌了,不自覺回憶起了廟外火房的樣子。

因為廟裏不許女人進出,所以她很少去那邊,只記得火房大概模樣,並不記得它的新舊程度,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,這種事怎麽能賴姜理呢,再說了姜理現在下落不明,就算他要迷信,姜理動沒動過龍骨還不一定呢。

“王二爺……”

老樓的聲音從後面傳來,金秀芬反駁的話沒來得及出口,便看到老樓從面包車上跳下來。

“王二爺,咱說話不能昧著良心,廟外火房都多少年了,加上這次大雨沖著了,塌了也是想得到的,你要這樣平白無故賴給別人不好吧。”

這是在替她說話嗎?金秀芬不禁覺得更加看不透老樓了。

老樓在村裏人眼裏是個怪脾氣的中年男人,身體健碩,話少,冬天閑暇時也不跟村裏人一起搓麻將喝酒。

大家都知道他有個兒子,以前上了兩年警校,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,村裏有人在城裏看見過他兒子跟人打架。

大家背後猜測,可能那孩子不學好成了混混,就沒上學了,原因是那孩子有個不學好的爸,泉村唯一一個離婚的人,村裏人因此背後沒少議論他,但從來沒人敢當面跟他起沖突,原因是他做紙紮,通陰陽,惹了不吉利。因此見到他下車來,有幾個後生下意識往後退了退。

王二爺見狀,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嘴臉,意思像是在說,看看你們這些膽小怕事不成器的東西。

“哎我說老樓,你這就不對了啊,你怎麽不分好賴幫個寡婦說話呢!”王二爺往前一步說。

“王二爺,我樓躍今天只幫理,咱就說,在場的除了王二爺,其他哪個敢說自己的孩子沒受過人姜五二的幫扶照看。”

這話倒沒說錯,姜五二在的時候,每年農忙時節,村裏但凡有父母忙得顧不上管孩子的,他通通都接自己家裏,看著完成作業,有時還給輔導功課,要是趕上父母回家晚,孩子肚子餓了他就給孩子張羅吃的,可以說泉村往前幾十年都沒出過這樣的人。

就是這樣一個人,還是會有人埋怨,嫌姜五二餓著他家孩子了,金秀芬有時聽到氣不過會罵幾句,左右大家吃得最多的菜就是個洋芋,我省著自己的給了你的孩子,你倒怨起我了。

姜五二卻說,“算了,跟他們見識啥,我這麽做不也還是為了讓孩子們多學點兒,以後孩子們學得多了不就少點這種事兒嘛。”

幾人頓時鴉雀無聲,一個個臉上都寫著拿人手短的模樣。

這時,後生當中有個矮瘦男人左看右看,見大家不發一言,輕蔑地咧了咧嘴,走上前來。

“呵,不管怎的,廟外火房就是塌了,姜理也確實去挖龍骨了,她還來叫過我家小真,要不是我讓我婆娘攔著,她連我家小真也害死了,要說這事兒跟她家姜理沒關系,我趙大寶可第一個不同意,再說了,大家可別忘了這倆人啥關系。”

說話的是趙大寶,他又矮又瘦,剛才站在幾個後生身後,他要是不開口,金秀芬都沒發現他也在,看著趙大寶手指著她和樓躍,金秀芬瞪著趙大寶反問,“啥關系?我們啥關系,是擋著你路了還是占著你家炕了。”她說著步步逼近趙大寶,姜理還沒找到,這些人還來找茬,金秀芬正好嫌棄沒人做她的出氣筒。

趙大寶像看到了一個從未見過的生物,這個女人明明就是個軟柿子,這兩年來,這個由著他們捏扁搓圓了的女人,此刻竟然一臉兇樣地瞪著他,一句話問得他竟忽然間說不出話來,他下意識地搖頭表示沒有。

“趙大寶,你有點出息吧,還是不是男人?”

王二爺夾帶嘲諷的語氣讓趙大寶頓時覺得很沒面子,他吸了吸氣,鼻孔似乎都翹了起來。

“還沒點規矩了,你能什麽能,再能你也是個女人,一個女人家能跳探多高。”

“要不我跳給你看看!”

金秀芬一把抓住趙大寶的衣領,沒想到竟然抓著他腳下一動。

她以前幹農活,現在幹工地,力氣也不算小,但她知道自己畢竟是女人,所以為了表現得狠一些,她狠狠使了把勁兒,反正忍著除了被欺負得更厲害啥也撈不著,令她沒想到的是,搞這樣一出竟讓她感受到了一股子痛快湧入胸腔。

旁邊又有人煽風點火了:“趙大寶你怕個求,我們一幫男人還治不住個女人啊!”

“啊——啊——”

邱靜尖叫的聲音傳來,金秀芬轉頭,其他人也跟著送去了不解的目光,見邱靜恐懼地盯著一個方向,金秀芬順著邱靜的目光看去,兩個後生正從趙大寶身後方向小跑著過來,她一看兩人不像是泉村的。

看到跑來的後生的趙大寶臉上浮起一抹得意,金秀芬沒有註意到這一點,她正準備松開趙大寶的衣領去安慰邱靜,不料卻被趙大寶趁機抓住胳膊猛地一擰。

金秀芬感覺到不對勁想要反抗時,趙大寶的手卻從她胳膊上滑了出去,金秀芬眼角餘光瞥見有什麽踢在趙大寶的胸口,轉眼一看,正是老樓的腳。

趙大寶的手從金秀芬胳膊上滑落以後,整個人跌了出去,被跑來的兩個後生扶住才沒有跌倒,在後生的幫忙下,趙大寶很快站直了身子,他的臉色難看極了,其中一個不知道在趙大寶耳邊吹了什麽風,趙大寶咬咬牙,像一只不甘受傷即將反撲的獵物,手指指向金秀芬。

“大家聽著!”他咬著牙,頭微微上下點著,“這個婆娘瘋了,她綁架了這姑娘!”趙大寶指向邱靜,剛消停下來的邱靜大概感覺陣仗不對,又開始哆嗦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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